浮玉微尘

玉尘/一个以畸形的词句来掩饰傻白甜无内涵文本的劣质写手。

【刘柳癸卯新春·念昔同游】13:00柳星梦玉

*一个3k小短打

*我流被贬前夕

*人物归历史长河,ooc属于我


也不知道是谁将下雨当做了天公洒泪,檐下的小童子把手收在袖子里,哀怨地望着连日的绵绵阴雨,说他家“阿郎”有冤,老天都看不过去,一连哭了好几天。

“什么冤啊,哭的,不好好看门,在那胡说什么呢?”

小童子还冲天空没过够嘴瘾就撞上了一位前来拜访自家阿郎的客人,眼珠子稍微往下一挪,对方斗笠上的枯竹叶正缓缓飘落。

“刘……”

“好了,跟我就不用说客套话了,你家阿郎在吗?”

来的是府里的一位老相识,换做平时童子不用通报便能放他进去,只是他此刻的模样着实狼狈了些,尽管戴了斗笠,披了蓑衣,却还是沾了一身雨水草泥腥气,鬓角散乱下来的几缕碎发被打湿拧成一段,袖口和衣衫下摆水渍的蔓延成泼墨松林,唯有怀里的大小包裹是清爽干净的,真把这个模样的客人放进屋,自家主人必定要好一番说道。

“你家阿郎在吗?”客人又问了一遍。

由来以口齿伶俐的童子犯了难,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道:“在的。”

那人得了准信,大步跨过门槛,直往主房那边跑,所到之处,留下一串藤蔓般攀长的湿哒哒的脚印。小童子悔得直跺脚,正烦恼该怎么办时,忽然想到,主人就算生气,也撒不到自己身上,一切后果都由客人承担,自己只需捂住耳朵,不听他们吵闹就好,况且往后,能再见到这位客人上门拜访的机会也不多了。

“子厚,没跟你说就过来了,没打扰你吧。”

刘禹锡熟练地摸到柳宗元的屋子,跟回自己家一样。柳宗元对此见怪不怪,他老早就听见了友人的动静,正打算出门接待,结果一看到对方的样子,带着几分笑意表情登时僵住了。

“梦得?你怎么……是这副模样?”

刘禹锡惊诧于柳宗元的表情,回头一瞧,这才发现自己一路造成了何种狼藉,抬了一半的脚又放了回去,甚至往后退了半步,意欲远离柳宗元的房间,完了他又掂了掂手里的东西,确定它们没有被雨水沾湿后松了口气。

反应过来的柳宗元伸手把人往屋里拽。刘禹锡一个踉跄,脑门差点撞到门框上,幸好他及时腾出一只手扒住门沿,另一只手死死地将东西箍臂弯和身体之间,斗笠和蓑衣的雨水飞到了柳宗元身上。

“别别别,子厚,我就不进来了,省得脏了你的地。”

“园子和走廊你都祸祸了,不差这一点。”

一番拉扯推诿后,刘禹锡拗不过,乖乖随人进了门,不等他把东西放下,柳宗元便为他解下那套湿漉漉的行装,又拿来巾帕,亲自替人摁去额上发间的雨水。帕子拂过下巴时,刘禹锡只觉有小猫在轻轻碰他,口舌如嚼蜜糖,满心欢喜说不尽。他不愿独享这份甜味,遂凑近对方的唇角亲了亲,没曾想被亲的人一下就恼了,将帕子甩到他脸上,撂下一句气呼呼的“自己弄”,转身离开了。

被巾子糊脸的客人立马认命,自己收拾残留的水滴,笑意挂在嘴角,心上欢喜闹腾非常,虽没能将糖渡过去,但方才打闹又酿出了更多的甜蜜。他用帕子挡住半边脸,偷看柳宗元在做什么,只见对方在屋里翻箱倒柜,不一会儿便取出了一套干净衣裳扔到他手里,佩兰淡香登时抱了满怀,看得出来这衣裳有被主人家好好珍藏呵护过。

“赶紧换了,别回头着凉害病。”

刘禹锡二话不说,换上了那件衣服,发现竟没有一处是不合身的。

“子厚,你这衣服打哪儿来的?我穿着正好。”

柳宗元面上一红:“你上次来时留在这里的。”

“啊。”

刘禹锡应了一声,也不戳破,挨到柳宗元身边又抱又蹭,后者受不住,扯过他坐下,给他倒了杯热茶,隔着桌子与其交流。

“说吧,怎么来了,你我不日就要启程了,怎么不留在家里收拾东西。”

“我没什么好收拾的,倒是你要多收拾点,就带着东西来了。”

刘禹锡边说着,边解开了自己带来的大小包裹。

“邵州这地界四季变化极大,这里有一件冬衣,一件夏衣,你千万记得要根据气候暖凉时时替换。对了,那儿瘴气苦毒,你要多注意饮食用度,莫让瘴气入体,那玩意儿若在体内淤积,不但会带出好多病,还会折损根基。”

刘禹锡打开一个用青布护起来的纸几大包,草药独有的香气倾巢而出,萦绕在两人周围,闻了便是道不尽的安稳舒心。两张桑皮纸被夹在了捆绑草药包的彩线之间,刘禹锡将它们抽出来,仔细地捋平折叠的痕迹,铺在柳宗元面前。

“这是两张药方和还有几剂汤药,这份是你的,这份是你母亲的,这一路山高水长,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恐受不住,得小心看好了,你母亲呢?”

“她说下雨天没什么精神,已经睡下了。”

“那这几天赶紧给她煎几服吃了,我一会儿去看看她,看还要不要多添几味药。”

刘禹锡拉着柳宗元嘟嘟囔囔说了许多,满腹叮咛嘱咐怕是绕梁三日也不得散。柳宗元静静瞧着他,哑然失笑,道是普天之下找不出比他待自己更贴心的了。

“子厚,你笑什么?我正和你说到关键呢。”

见柳宗元走神了,刘禹锡捏了一把他的手腕作报复。

“没什么,只是突然想到再过几日,我就听不到你唠叨了。”

朝堂鸾殿风云诡谲,士子荣辱功过全系君王一身,然后垫石的是世家门阀尔虞我诈,君王在他们之间左右摇摆,无论偏向哪一边,另一方都要在君王拂出的东风之力下遭殃受难,管你满腔热血,激情彭拜,一纸皇令都将其封进三尺冰渊,远繁华,居穷乡,此身浮沉如飘萍,不知何年能归旧地。他们二人正是赶上了天子一朝轮换,雄心壮志被人弃之如履不说,一个被贬朗州,一个被贬邵州,从此长安千里之外,竭尽目力也望不得。

“哪就听不到了,子厚,你若是想见我,尽管修书来,别说朗州、邵州,就是把我打发西域,把你送到岭南,只要你想见我,我就是乘云驾鹤,也要赶来见你。”

刘禹锡对柳宗元的哀叹大感不满,也不安心在桌子的另一边待着了,三两步坐到了柳宗元身边,一把揽过对方肩,直叫两副身躯贴合,寒秋里将暖意共享。

“不过是贬谪,我就当是皇帝派我去游山玩水了。当初,我既选了商君的道,就不怕商君的命数落到我身上,何况我比商君好些,只要还有一条命在,总有一天,那帮人会恭恭敬敬地请我回长安。”

“是了,你这么一说,咱们的处境商君是要好。”柳宗元在他的臂弯乐不可支,抬袖掩面,双肩颤抖,半晌才继续说,“你去游山玩水,那我也要给自己找点乐子,要是赶上雪落江河,我便戴个斗笠蓑衣,拎一支鱼竿,驾一只小舟,去江上垂钓,你要是想来得自备御寒衣物,我可没有多的给你。”

“不用你给。”

刘禹锡抱住他,用嘴唇磨了磨他的耳廓,伸手指向被堆在一旁的蓑衣。

“这一套就留在你这里了,劳您出发时把它带上,到时候我来了,你直接从柜子拿出来给我,这件可是好东西,今天我是因为要护着那些东西,才让雨水得了逞。”

两个人就这样窝在桌椅间打闹调笑,将要离别的伤感抛却脑后,凉风吹来一片枯叶,不偏不倚,正好落到了刘禹锡手背。刘禹锡本打算翻转手掌抓住那枚叶子,然而叶片飘飘扬扬的轨迹没有定数,逃过诗人的追捕,落到了地上。

“说起来,我确实有点不放心,虽然两地距离不远,但有些事还是小心提防的好。”

刘禹锡面色一沉,作思考状。

“提防什么?”

刘禹锡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锦盒,打开,送到柳宗元掌中。柳宗元轻轻拿起盒中物细瞧,缘是一枚印章并一方印泥。印章乃青田石所制,印首是一只狸奴,印面以篆体刻“柳星梦玉”四字。

“我特地托人定做的。”刘禹锡说。

“这四个字作何解?”柳宗元问。

“如繁星丽天,而芒寒色正,子厚在我心中如此,便是柳星无疑了。至于我嘛,子厚,看来你多日不求学问,连《书》都生疏了,可还记得‘禹锡玄圭,告厥成功’这一节?玄圭,玄圭,这‘玉’便有了,至于这‘梦’就不必我多言了吧。”

刘禹锡从柳宗元手里抽走那枚印章,拇指摩挲着印上四字,忽福至心灵,将那印泥启封,来了一出朱砂染青玉,带着百般怜爱牵过柳宗元的手,使其掌心向上,手背贴着自己的手掌温热,珍重而深情地把“柳星梦玉”印在了柳宗元的掌心,再将自己的手覆在其上,十指相扣,纹章化了半边到另一只手上。

“如此,你我便是一体了,不管相隔多远,你都得想着我,做梦也得梦到我。”

他的话语和动作满怀缱绻柔情,直把海山盟和相思意都刻了骨,融了血,火烧不化,刀劈不破,纵有百劫欺身也碾不碎真心一颗,便是身死骨枯,魂魄也要远赴千里相会。

“子厚,我看着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,可愿意留我一宿。”

刘禹锡埋头于柳宗元的肩窝,用含糊的咬字问道。

“想留就留吧。”

柳宗元被刘禹锡的情话哄得头晕目眩,心荡神驰,不管平日里再怎么能言善辩,此刻千言万语都会被消解为指尖的缠绵。

不识东西的雨点不小心撞进了屋里,又被暖风薰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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